“圓桌會議不在于桌子的幾何形狀，而在于自由交流的氣氛。我們現在是獨白，不是對話。”在前天舉行的院士圓桌會議上，同濟大學教授汪品先院士毫不客氣地向“擊鼓傳花式”的發言流程“開炮”。他有些急切地問道：“上海能不能開創一種‘拍桌子’的圓桌會議？！”  

　　此前，話筒始終在主持人的眼神示意下“有規律”地傳遞著，圓桌會議更像是輪流發言。于是，當5位“獨白式”的發言過后，圍坐在圓桌旁的“聽眾”汪品先終于“憋”不住了，他要打破會場的沉悶：“中國最缺少的是交鋒，太多的是拍手。”話音剛落，臺下掌聲雷動。  

　　鼓掌，意味著聽眾們聽懂了院士的心―――面對金融危機創造的新一輪城市競爭機遇，我們不能再沿著慣性思維，循規蹈矩地前行。在如何支持創新、推進高新技術產業化方面，上海能否再多拿出一點創新精神？  

　　遺憾―――與“感知中國”中心擦肩而過 

　　“再過若干年，司機就用不著擔心誤把油門當剎車了。因為，車頭早有‘探報’通知油門‘前方有人’。”當中科院上海技術物理研究所研究員褚君浩院士描繪“物聯網”無所不及的智慧時，“感知中國”的“神經網絡”正在我們的隔壁發芽。大多數人并不知道，這一悄無聲息的舉動很可能引發下一個萬億級的信息產業。  

　　作為圓桌席上最能意會“物聯網”內涵的人，中科院上海微系統與信息技術研究所所長封松林隱隱流露出遺憾：“其實，傳感網技術最早在上海研發。”10年前，微系統所就開始研發小而便宜的傳感器，并試著讓它們組網。“也許是上海熱點太多，一時沒顧得上吧。”后來，在無錫市政府的力邀下，雙方在太湖之濱合作組建了無錫物聯網產業研究院。今年8月，溫家寶總理來此視察，確立了無錫“感知中國”中心的地位。  

　　機遇，轉瞬即逝。在全國生物醫藥產業的最新排名中，上海僅排行“老六”。上海中醫藥大學校長陳凱先院士禁不住有些著急：“這幾年，在創新成果方面，越來越多的‘第一’也不再垂青上海：全球第一個基因治療藥物出在深圳、第一個腫瘤靶向治療藥物則誕生在煙臺……”從他嘴里接連蹦出的“第一”分明是想告訴大家，不進則退的創新賽場，誰也別想坐等機會找上門。  

　　“人無遠慮，必有近憂。”陳凱先說，政府在高新技術產業化項目評審時，往往更看中“臨門一腳”。這樣的遴選標準也許幾年內產生的拉動效應明顯，長遠看則有可能“誤事”。  

　　提醒―――從鯊魚皮泳衣看厚“大”薄“小” 

　　“今天不講老本行，我想說說鯊魚皮。”天文學家葉叔華院士一開口就將大家的注意力轉向泳池。她說，創造無數泳池神話的鯊魚皮泳衣，得益于最初的基礎研究：一開始，科學家只是想知道鯊魚為何游得那么快，于是研究鯊魚皮的構造，進而探究魚皮與水之間的相互作用力。“這是典型的需求推動的基礎研究。”這位專注于仰望天空的科學家指出，不少基礎研究人員習慣看雜志，跟著國外的熱點走，卻沒有考慮中國到底需不需要。  

　　不過，這僅僅是“鯊魚皮泳衣”的第一層寓意。緊接著，葉叔華話鋒一轉：“像鯊魚皮這樣的小項目即使誕生在上海，也未必被人看得上。”她認為，上海既需要“大飛機”這樣的大項目，也不能輕視不起眼的“小產業”。“假如上海的紡織業能夠領導全中國的服飾潮流，左右13億人口的穿著，那可是非常值得驕傲的事。”同樣的道理，“個頭”不大的中小企業一旦注入科技的魔力，也能爆發出驚人能量，“我們不能輕視了這些‘隱形冠軍’。”  

　　對于項目、產業的厚“大”薄“小”，只會讓機遇從手中白白溜走。大連理工大學教授鐘萬勰院士指出，即便在大飛機項目中，也有不被人注意的“創新縫隙”。他告訴記者，國內在飛機發動機設計環節，90%使用的都是進口軟件，可大家似乎只關心我們的飛機能否安全地飛上天。“要知道，無形的軟件依賴比不會自己造飛機更危險。”相比之下，國內軟件企業大都滿足于做點外包業務，替外國人打工，掙點小錢。